滄海明月珠有淚--說人魚、盧亭

Carmen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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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滄海明月珠有淚」一句，說的就是「鮫人泣珠」的故事，鮫人也就是人魚。人魚的故事，並不只西方獨有，當然最享負盛名是安徒生的童話《海的女兒》(現通作人魚公主)，中國本身也有很多關於人魚的傳說。


「海人魚，東海有之，大者長五六尺，狀如人，眉目、口鼻、手爪、頭皆為美麗女子，無不具足。皮肉白如玉，無鱗，有細毛，五色輕軟，長一二寸。發如馬尾，長五六尺。陰形與丈夫女子無異，臨海鰥寡多取得，養之於池沼。交合之際，與人無異，亦不傷人。」《太平廣記》

西方傳說美人魚流出來的眼淚會變成珍珠，中國的鮫人居然也一樣。
「南海之外，有鮫人，水居如魚，不廢緝績，其人能泣珠。」《搜神記》
「鮫人從水出，寓人家，積日賣絹。將去，從主人索一器，泣而成珠滿盤。」《大平御覽》
「南海中有鮫人室，水居如魚，不廢機織。其眼能泣，則出珠」《述異記》
東西傳說竟然如此的巧合，一樣是美麗女子模樣，一樣能流淚成珍珠，令人懷疑碧藍的海底下是否真的有一個人魚王國。
而且這個人魚王國，竟然也涉足到香港，香港的人魚，叫做「盧亭」。
早在唐代劉恂所作《嶺表錄異》中：「盧亭者，盧循前據廣州既敗，餘黨奔入海島野居，惟食蠔蠣，疊殼為牆壁。」

盧循是東晉時代人，起兵造反失敗，部屬遁入廣州一帶海島，靠海吃海，以蠔作食，堆殼成屋，過著艱難的日子。

此後盧亭一族漸漸的定居下來，與內陸不通消息，直到明未清初，顧炎武的《天下郡國利病書》才再有詳細的記載：
「晉賊盧循兵敗入廣，從舟逃居水上，久之，無所得衣食，生子皆赤體，謂之盧亭。嘗下海捕魚為充食，其人能於水中伏三四日不死，盡化為魚類也。」
幾過數百年的「進化」，盧亭由起初的亂黨餘部，漸漸變成半人半魚的生物，赤身露體，生活在水中。
同時期屈大均的《廣東新語》之中，更將盧亭人的出沒地點，指明是在香港西南一帶：
「人魚之種族有盧亭者，新安大魚山與南亭竹沒老萬山多有之，其長如人，有牝牡，毛髮焦黃而短，眼睛亦黃，面黧黑，尾長寸許，見人則驚怖入水，往往隨波飄至。人以為怪，竟逐之，有得其牡，與之淫，不能言語，惟笑而已，久之能著衣食五穀，攜至大魚山，仍沒入水。」

明清兩朝香港隸屬新安縣，新安大魚山即是現今的大嶼山，老萬山即現今萬山群島一帶，地處大嶼山西南面。
屈大均還作有一首「盧亭詩」，生動描述了當時盧亭人的活動。
老萬山中多盧亭，雌雄一一皆人形。綠毛遍身只留面，半遮下體松皮青。
攀船三兩不肯去，投以酒食聲咿嚶。紛紛將魚來獻客，穿腮紫藤花無名。
生食諸魚不煙火，一大鱸魚持向我。殷勤更欲求香醪，雌者腰身時嫋娜。
在山知不是人魚，乃是魚人山上居。編茅作屋數千百，海上漁村多不如。
只可惜盧亭的歷史自此而終，往後的紀錄，大抵依據顧、屈二人的記述加多減少，再沒有新的太多新的資料。現今在大嶼山的人魚，只有迪士尼公園中的一條了。